1514:发现大明(出书版)第 40 篇

鲁东观察使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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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》中有段话说:“古之明明德于天者,先治其国;治其国者,先齐其家;齐其家者,先修其修其者,先正其心;正其心者,先诚其意;诚其意者,先致其知。致知在格格而知至,知至而意诚,意诚而心正,心正而修,修而家齐,家齐而国治,国治而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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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熹对这段话极为推崇,认为“格穷理”是修与为学的最基本功夫,所谓“众必有表里木,皆涵至理”。

王守仁非常信朱熹,与同伴们想实践对着片竹林苦格,希望能从竹子中格“至理”。可连七天,们什么也没有格到,反都累病。王守仁失望,暗想:也许圣贤各有定分,非每个都能格还是去写诗、文章,随俗就世罢了。

四九三年闱放榜,王守仁落第。的同事李东阳与其开:“此次虽未中状元,次科举必定会中,试着为次科举作个状元赋吧。”王守仁也客气,笔立成。在场的有的夸耀,有的则私议论:这个年如状元及第,必目中无

王守仁回到余杭故乡,组织诗社,热心辞章,入佛老。

四九六年,王守仁第二次参加京城会试,再次落榜。这次没有回故乡,而是寓居京师,面苦研兵书战策,面准备次科考。此间,被朱熹《宋光宗疏》中的句话打:“居敬持志为读书之本,循序致为读书之法。”由此醒悟,自己读书虽博,却少了“循序致”的功夫。调整读书的方法,果然有收获。

但同时,对朱熹的“格穷理”之说,又有了新的疑:若以方寸之心,去穷格天万事万之理,怎能穷得

四九九年,王守仁第三次参加会试,得中士,踏入仕途,当年28岁。

朝廷给派的第份差事,是让去料理威宁伯王越的葬礼;第二份差事,是授刑部主事。

衙门的生活繁忙而枯燥无味,让王守仁甚是苦闷。没多久,奉命去南直隶审理案件,顺路游历九华山,寻佛访听说士蔡蓬头修炼有术,带着几个随从去寻访。当在厅对蔡蓬头询话时,蔡蓬头笑而答,只说时机未到。王守仁屏退随从,到厅拜问,蔡蓬头仍说时机未到。王守仁再三恳请,才说,礼数虽重,可官气未丢

又听说当地的地藏洞中有位异,坐卧岩洞的松毛之中,间烟沿着险峻的山路,只去寻访。到洞中时,异正在熟在旁静候,直到异才搭话谈。

这些世外之,并没有给王守仁解决苦闷的方剂,久得了肺病,只得请假回乡休养。

五〇二年,王守仁在绍四明山筑阳明洞,静坐学习导引之术。经段时间的修炼,忽然得结论:佛虽好,却是割断,舍弃老小,遗世入山;丈夫应济世救时,何能如此自私?

想通了这层,也就找到了生的目标——济世救民,发扬儒学,立志成为圣

五〇四年,王守仁回京复职,改授兵部主事。这期间开始收授门徒,利用业余时间讲授私学。

正德天子朱厚照登基,王守仁因烈反对刘瑾用事,被杖打四十,贬为贵州龙场驿驿丞,且令立即路。

王守仁想先回家乡看看,可走到半路,却发现面有刘瑾的尾随,施了个机灵,在钱塘江边脱鞋子,掷斗笠于,制造投江自杀假象,成功逃遁。打算搭乘商船去舟山,可路遇飓风,漂流到了福建。逃,已是夜间,循山径奔数十里,歇宿于庙,差点成为老虎的食

经此磨难,王守仁心灰意冷,想就此遁入山林,问世事;但又怕刘瑾以此为由诬陷迫害年迈的,所以只好牙,定决心去贵州龙场驿班。

王守仁翻武夷山,回到浙江故乡,看,带着几个仆,匆匆向着贵州赶去。

五〇八年,王守仁经千辛万苦,到了万山丛中的龙场驿(在今贵州修文县)。这是个废弃的驿站,仅有名驿丞,舍早已破败,到荒草从生,虫蛇狐狸横行。

初到之时,王守仁没有适的住所,只得扎草棚栖。而且此异常,平能够见到的,除语言难通的苗獠土著之外,只有些亡命之徒。

次,远远望见个老吏,带着子、仆去与谈,探听外面的消息,可等去时,们爷仨已经离开。久,有说,那个老吏与子、仆,全部在了个山坡。王守仁伤,带着仆去将们埋葬,并写篇文章,记述当时的悲

为解决吃住问题,王守仁带着仆采挖菜,种植粮食,并学着当地土著的办法,凿石洞入住,名之为“阳明小洞天”。

中郁闷,百无聊赖,常整端坐,冥思静想,则揣些学问的事,二则总是住反复回想那场惨烈的反对刘瑾等八虎的政治斗争。

那场斗争为王守仁历,且险些给之祸,让刻骨铭心。初时恨透了宫廷中的那些阉,认定天事都与们有关。可经时间的静思之又觉得如此——宫廷中的太监未必全是丧心病者。仔回想起,太监李荣等的表现就可圈可点,王岳甚至直接与阁结盟;再往想,成化朝的太监张,弘治朝的太监怀恩,都算得有节有义的

若客观分析那场斗争失败的主原因,是因为皇朱厚照太昏庸,也是因为刘瑾等八虎太强,而是因为刘健、谢迁等臣太极端、太分,定坚持取八虎的命。假如当时答应皇,将刘瑾等贬到南京闲居,现在的朝政或仍能延续弘治朝的良好局面,刘健、谢迁、韩文等名臣也必退休,自己也会九生,龙场驿受罪。

步想,刘瑾等八虎太监,难个个都是渣吗?凤素有贤名,魏彬老实懦弱,张永正直刚强,即将这些夫堆里,也能算差。况且,先帝朱祐樘能选中们陪伴太子,太子能对厚,倚若兄,足说明们本质并;否则,难号称贤明的弘治帝看走了眼?难自幼聪慧的当今皇其实呆傻?

想到这层,王守仁有些释然,同时也隐隐安。

段时间,那几个与王守仁相依为命的仆个个病倒,王守仁自劈柴烧饭照顾们,而且怕于忧愁,还断唱歌讲笑话,们开心。

此时,有个问题断浮的心头:假如圣于此此景,又能怎样?再换思考角度,假如有圣被迫阉割,入宫廷,侍候在皇边,又会怎样?

这些现实问题,与王守仁学问的困,纠起,让心绪烦

天半夜,王守仁突然悟,心中澄明亮堂起觉欢呼着跃起,惊得仆们莫名其妙。随即默记五经之容,验证自己的理,发现莫

那么,王守仁悟到了什么呢?用自己的话说:始知圣,吾自足;向外格理,完全错误。

这等于说王守仁放弃了对朱熹的信仰,完全转到了陆九渊心学的路数。陆九渊是朱熹同时代的理学家,主张“心即理”,所谓“宇宙是吾心,吾心即是宇宙”。

陆九渊与朱熹在鹅湖曾有正面辩论,们都同意孟子“万皆备于”及“本善”的原则,从学问的本源属于家;但在达到“善”的方法与途径,两却有着重分歧。

朱熹认为“理”是最的自然法则,它既支心,也支着自然万的心易被私蒙蔽,因而可通格万之理,拂去心头之尘埃,发明本心,以达到至善。

当然,朱熹所说的格,并非如王守仁所解——以方寸之心,去格竹子等自然所说的“格”,三方面的意义,指格自然理,二指读圣贤书,三指洞察世事

朱熹认为,格自然理与格世事,只有悟的天分未必,最为简的方法,就是熟读圣贤书,由圣贤引导着去格,自有事半功倍之效。

陆九渊则认为理在心之中,可直接“”,必借助外帮助,读经书也是“六经皆”。讥笑朱熹积月累、博览泛观的格方法于支离繁琐,是舍本逐末,所以称自己直接格心的办法,为简易功夫。

王守仁早年格竹子,用的实际为陆九渊之法,而非朱熹之法。

王守仁在龙场驿,悟通的如果仅仅是陆九渊的心学,本算了起,的独到之,是在陆九渊的基础,又往步,对知与行这命题,了创造的阐释。

在朱熹那里,知与行是分开的,而且“论先,知为先”。在朱熹看对“理”知得越多、理解得越刻,行为也就越善;反之,也越荒谬。

依此相推,有这样种结论:世按照贤劣与聪愚,可划分成若阶级,最等级是先知先觉的圣贤,第二等级是读圣贤书的士夫,第三等级是被接受化的广农工兵,第四等级是没有机会接受化的才贱民,第五个等级是周边愿接受化的蛮夷。

圣贤是至善之,为全社会的导师;士夫,或者说知识分子,是准至善之,可以管理社会,通言行与事功,化其社会成员;广农工兵与贱民,属被管理、被化者,没有资格参与国家的治理,而且们假如离开知识者的导,行为就会错

宫廷太监管生活在宫廷,但们属于才贱民类,心地险谬,假如们染指朝政,属逆行违理,错

结论,基本符明朝的现实。特别说明的是,明朝各社会阶层的形成,却与当今社会同。王守仁的时代,阶层的划分主的贤愚为依据。婢家,还是官宦家,只资质聪慧,都有机会成为士夫;相反,富豪之家的,假如生冥劣,也最终算是愚夫贱民。

王守仁既然认同理可必凭借外,那很容易陷入陆九渊的困境——许多生,可能也难到“有知”;如此以,倒还如朱熹的格读经实在。

那么,由此产生个新的问题:假如知圣贤之,难生就没法践行圣贤之吗?

王守仁的回答是否定的,认为有知固然能行,而能行也能致知,所谓知行。通俗地说,假如资质聪慧,熟读经书,固然能行圣贤之;而假如资质聪慧,或是没有机会读圣贤书,也可以据自心善的引导,去践行圣贤之事。如此以仅士夫能成圣贤,般的农夫兵卒、引车卖浆者,也有成圣贤的机会。

这是有革命的理论,王守仁知,它说就是,说就会在政治引起轩然波。因此初时小心翼翼,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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